第二天下午，我提前抵达了约定的咖啡厅。
这里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店，环境清幽，很适合谈话。
下午三点整，我妈准时出现了。
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米色的针织毛衣，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慈祥，完全就是一副标准慈母的模样。
“念念，你点了什么？给妈妈也来一杯吧。”她在我对面坐下，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。
“美式，不加糖。”
她明显愣了一下：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这么苦的咖啡了？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吃苦的东西吗？”
“人，总是会变的。”我语气平淡地开口，“就像你一样。”
她脸上的笑容，顿时僵硬了一瞬。
“念念，妈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，但是……”
“我没有怨气。”我直接打断了她，“我今天来，只是想跟你算一笔账。”
说着，我拿出手机，点开了早就准备好的文档。
“三年前，你卖掉了家里的两套房子，总共到手六百万。按照现在的房价，那两套房子值多少钱，你心里有数吗？”
她茫然地摇了摇头。
“一千二百万。”我盯着她，清晰地报出这个数字，“也就是说，仅仅因为你那个可笑的‘善举’，我们家，就凭空蒸发了六百万。”
她的脸色，瞬间白了几分。
“念念，钱财都是身外之物，不是最重要的……”
“对你来说不重要，但对我来说，很重要！”
我继续冷声说道：“这三年，我的学费是助学贷款，总共十二万，连本带利算下来，我要还整整十五万。”
“我的生活费，全都是靠我自己打工赚来的，平均每个月三千，三年下来，就是十万零八千。”
“这两笔账加起来，一共是二十五万八千块。”
我抬起头，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她。
“这些钱，理应都算在你的头上。”
她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：“念念，妈妈……”
“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去积德行善吗？”我质问道，“那我问你，你的德，积够了吗？”
她被我问得愣住了。
“如果积够了，那你为什么要下山回来？”
“如果还没积够，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在山上待着？”
“念念，你根本不懂，妈妈在山上想明白了很多事情……”
“想明白了什么？”我步步紧逼，“是想明白了自己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？还是想明白了出家的日子太清苦，不如回家享福？”
我的声音，一句比一句更冷。
“又或者，你是终于想明白了，你当初的那个决定，到底错得有多离谱？”
咖啡厅里很安静，只有背景音乐在轻柔地流淌。
我妈低着头，沉默了许久，一言不发。
过了很久，她才终于抬起头来，看着我。
“念念，妈妈承认，我当初的决定，确实……考虑不周全……”
“考虑不周全？”我简直要被她气笑了，“一个价值六百万的决定，你现在轻飘飘地告诉我，只是考虑不周全？”
“但是，妈妈的初心是好的啊！妈妈是真的想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山区孩子……”
“那你自己的女儿，就不需要帮助了吗？”
我将手机推到她的面前，屏幕上是我这三年的开销明细。
“这是我这三年的每一笔花销记录，都有据可查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有心想要弥补，那就先把这些钱，一分不少地还给我。”
她看着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，眼圈一下子就红了。
“念念，妈妈现在……现在哪里有钱还你……”
“没钱，那你回来干什么？”
“我回来，是想和你一起生活，我们母女俩，以后相依为命……”
“相依为命？”我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，“说得好听，你不就是想让我养你吗？”
她的脸，瞬间涨得通红！
“念念！你怎么能这么说话？我可是你妈！”
“我妈？”我缓缓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“我的妈妈，在三年前她卖掉房子的那一天，就已经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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