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胤错愕地看了我数秒,笑了,只是笑意不达眼底。
“吟霜,朕对你的纵容已经够多了,你不要总是让朕左右为难。”说完,似乎自知语气重了些,又补充道:“你乖一些,静待时日,总会有你我出宫同游的机会。”
我固执重申:“我只想独身一人离宫而已。”
裴胤耐心终于耗尽,一把将桌子上的盘盏杯碟扫荡在地。
“傅吟霜!我是君你是臣,你还记得不记得君臣之间最重要的是服从!”
“你给我跪下!”
我由善善搀扶着从塌上下来,艰难地扶着左膝,跪在了满地的碎瓷片上。
疼吗?
如果我的腿没有受到重创的话,大抵是有些疼的。
我默然看着膝弯不断往外渗的暗红的血,一点点浸透外衫,向外漫流。
裴胤气的双眼泛红,指着我,说道:“且不说你旧伤未愈,如今又添疫病,除了皇城你还能去哪儿?你哪儿都别想去!”
说完,他愤然拂袖而去。
哦,原来他记得,我的腿因为中了毒箭,落下病根。
可裴胤走的那样匆忙,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施舍。
自然看不见案桌一隅放着我草拟好的、解除时疫的方子。
善善抹着眼泪将我扶起来,小丫头就是爱哭。
“为什么,陛下成为陛下之后,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……”
我沉默着看远处鳞次栉比的宫墙,看被囚在中央的月亮。
是啊,人心变化之快,竟能胜过月亮的阴晴圆缺。
曾经裴胤拽着我的衣袖,高烧到意识涣散也不肯松开。
他极尽卑微地求我:“傅吟霜,往后我都听你的,求你,你不要丢下我……”
而如今,帝王的眼中满是胜券在握。
他说,傅吟霜,除了这里,你还能去哪儿?